第(1/3)页 几日后,日本·京都府·柳生新阴流本家古宅。 深秋的京都,黄昏来得格外早。 下午五点的光景,暮色已如同稀释的墨汁,悄然晕染了天际。 夕阳的余晖挣扎着穿过层叠的古老屋檐和精心修剪的松枝,在柳生家那肃穆而庞大的日式庭院里投下长长的、斜斜的光影,将枯山水白沙上的波纹染成一片暗金。 空气中弥漫着苔藓、松木以及一种沉淀了数百年的、属于古老武道世家的沉郁气息。 巨大的和室内,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。 榻榻米光洁如镜,散发着蔺草的清香。 正面的壁龛里,悬挂着一幅笔力遒劲的“剑”字书法,下方供奉着一柄古意盎然、未曾开刃的礼仪太刀。 两侧墙壁上,历代柳生家杰出剑士的画像如同沉默的守卫,目光仿佛穿透时光,审视着室内的一切。 柳生爱子,这位家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,此刻却如同一个异类,跪坐在靠近下首的位置。 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淡紫色小纹和服,墨发一丝不苟地挽起,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,姿态标准得无可挑剔,如同一个精致的人偶。 然而,她微微低垂的眼睑下,那紧抿的唇线和放在膝上、因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,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、屈辱与一丝不易察觉的........期盼。 她的目光,如同被磁石吸引,总是忍不住飘向那个坐在她对面的身影——林深。 林深并未遵循传统的跪坐礼仪。 他随意地盘腿坐在一个厚实的锦缎坐垫上,背脊挺直却不显僵硬,姿态透着一股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松弛感。 他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休闲装,在满室身着正式和服的柳生族人中,显得异常扎眼,甚至有些........“不敬”。 他手中端着一杯刚刚奉上的、滚烫的抹茶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部分表情,只留下那双深邃的眼眸,平静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,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,带着一种天然的、居高临下的审视。 这份“无礼”,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第一颗石子,激起了无声的涟漪。 主位上,柳生爱子的父亲,当代柳生新阴流家元——柳生宗一郎,正襟危坐。 他年约五十许,面容方正,眼神锐利如刀,额角和嘴角有着深刻的法令纹,显示出常年位居高位和承受重压的痕迹。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纹付羽织袴,气势沉凝如山。 他并未直接与林深对话,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,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、怀疑,以及一丝深藏的疲惫与焦虑,反复打量着这个被女儿“请”来的华夏青年。 林深那过于年轻的面容、随意的穿着、以及周身那股难以言喻的、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气质,显然与柳生宗一郎心目中“能解决家族宿命诅咒的高人”形象相去甚远。 坐在柳生宗一郎下首的,是几位家族长老和核心成员。 他们的目光同样充满了质疑与排斥。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在室内低低响起,用的是日语,语速很快,带着京都特有的腔调。 “就是这个人?爱子小姐不顾石川家的婚约,跑去华夏带回来的‘希望’?” “太年轻了........华夏的异人?哼,能有什么真本事?恐怕是用了什么邪术迷惑了爱子........” “看他那坐姿!毫无礼数!对家元大人竟无半分敬畏!简直岂有此理!” “爱子这次........真是昏了头了。家族的耻辱,怎么能寄托在一个外人身上?而且还是........” 这些议论,虽然压低了声音,但在这寂静的和室里,又怎能逃过林深的耳朵? 更遑论柳生爱子那因羞愤而微微颤抖的身体。 然而,林深只是慢条斯理地啜饮了一口抹茶,微苦的茶香在舌尖弥漫开,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仿佛那些带着刺的话语只是拂过耳畔的微风。 而让这份轻视和排斥达到顶点的,是坐在柳生宗一郎另一侧上首位置的人——一位身穿洁白狩衣、头戴乌帽、手持一把精致蝙蝠扇的阴阳师。 第(1/3)页